采薇昌江木棉花开海南作协ldqu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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昌江木棉花开

文

采薇

车子一入昌江界，路边的景观就换成了一树一树的木棉花，树干笔挺，枝桠横斜，无叶，花朵孤零零点缀在雾霭里。雾霭青薄朦胧，如纱，如梦。这里有山，不高，眉目清秀。路沿山脚无限生长，路前路后便是云雾缠绵。时令将出正月，天却寒起来，空气比年前还凉，街上羊毛衫多起来，棉服也多起来。如在北方，俗谚称这种现象叫“倒春寒”；在海南，无明显季节区分，冷空气来了，冷上三五天，冷空气一过，照样是短袖衫，青罗裙，采尽青蘩到白萍，江南三月春。

相对于一餐时、一节课、一打盹儿，旅途显出其漫漫无尽处，自然，漫长并不意味着寡淡。车座位左边是温婉可亲的林虹姐，右边是明媚皓齿的古莉，一路上可荤可素可咸可淡聊了一个大满足。行至七叉镇，车在宝山村一景区前停下。此处山水相依，静谧安宁，时有相闻鸡犬声，时有游人呼朋唤友声，如此，更加衬托出幽深的静来。放眼望去，四周围稻田罗布，嫩青色映在清澈见底的水里，甚是娇柔可爱；一棵棵木棉屹立在稻田里，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。此时，或平视，或登山丘俯视，人方一下子沉入木棉花的海里。

木棉树属木棉科，落叶大乔木，树干雄壮挺拔，看上去像是一位伸手能摸到天的英雄，故别称“英雄树”。又别称“攀枝花”、“红棉”、“红茉莉”、“吉贝”等。花朵呈鲜红色或橙红色，艳丽而悲壮，蕴含英雄永在和坚韧不拔的含义。又一说，木棉花花色属暖色系，热情温暖，红红火火，如同火焰在枝头燃烧，恰如似火的爱情……我乐意把木棉花比拟为爱情。如是爱情，那么，每时每刻自然界和人世的热忱都在这里交融相和。

二月春事，木棉花开得盛大且艳丽。它是具有牺牲精神的花。花期长达半月之久，来一次不容易，它一定要让人们饱览这人间春色。木棉花还是具有强烈集体主义的花。一树花开在田间地头，可能看起来就是孤独寂寞，一大片开在稻田里，或者开在林地里，场面铺排得浩浩汤汤，看起来威武雄壮。此时，它们就是坚韧不拔的“英雄花”。

我看到的差不多全是木棉花的俗世生活。清晨，阳光轻轻掠过，不知谁喊了一声，花儿们从沉睡中醒来，花朵们点头相互致意，也许是交谈闷了一晚上的心事，也许是简单地问候、搭讪；两朵花正在交谈，一阵微风过，花开得早的那一朵脱离了母体，落到水田里。它并没有任何的低落情绪，依然姿态盎然，花瓣质地坚硬，水分饱满，它和稻田默契相处，渐渐化成养料，滋润和成全稻谷的生长。它们在夜里会怎么过呢？是闭上花瓣，还是依然灿烂开放呢？不得而知。

植物学家说，它是有香味的，只是淡得很，不细闻是闻不到的。我捡起来落在树根边上的一朵花，仔细嗅了嗅，没有闻到一丝花香，——难道它们认为我不是知己，不愿意把最美的味道给我？虽疑惑，但不敢在花面前说话，我怕一出声就会被它嫌弃。

面前是一棵不算大的树，微风过处，几朵花在枝上摇晃。当地人说，别看这树小孩子碗口这么粗细，至少也要四五年的成长期。木棉树长到四五年才能开花结果，他因此这样判断。如此扎实的基础，怪不得能够开出如此美艳的花朵。

当地人还介绍说，木棉花不仅可以美丽人们的眼睛，木棉花还是一味很好的中药。它具有清热、利湿和解毒等功效，对于治疗痢疾和疮毒都有很好的疗效。日常生活里，当地人多是拿它来煲粥或汤。价值不可小觑。

花落后，树叶才姗姗来迟，花和叶终生不见。这种植物，大概是世上不多几种，彼岸花也算一个。木棉花谢后，蒴果渐渐长大、成熟。果内的棉毛、苎麻纤维，是黎锦的主要纺织材料。智慧的黎族人们以织绣、织染、织花为主，用天然植物色素作颜料，以麻、棉分别做经线和纬线，纺织成一种特色花棉布，叫黎锦。因木棉又名“吉贝”，故黎锦也叫“吉贝”。如此算来，木棉浑身是宝。无论花，无论果，也无论木材。

日暮，踏上归途。回望落日方向，稻田青青离离，木棉岿然，人匆忙，归鸟点点，……千里江山，欠缺的是昌江这一幅水墨画。

晚宿棋子湾。《广韵》释义说：湾，水曲也。是指河水弯曲处。也就是说，当晚我们宿在了水流曲线最美处。据说棋子湾此名得来源于仙。“二仙携手赴蓬莱，空余棋子由人叹”。相传，从前有两仙者降于棋子湾，边享美景边对弈，从晨至午，因烈日当空，俩仙饥渴交加。当地渔民见了，送鱼、肉、酒、茶以消饥解渴。为答谢渔民，仙弈后撒棋子于海边。从此，港湾海水清澈，奇石秀丽，风平浪静，鱼虾丰盛，造福黎民，人们美誉名为“棋子湾”。

某年某月在瑞士小镇、阿尔皮斯山脚下住了一晚。宿处是一片公墓，旅行的人惧之，当地人说，这个旅馆是风水宝地，住宿费高于其他区域。西方文化里崇尚坟墓文化，天堂在左家在右是追求。死与生本就是一个话题，只是不知哪个是开头，哪个是结尾。

人之所大欲，饮食也。饱览美景，满足了，肠胃却“咕噜噜”唱起了空城计。昌江多山、多水、多草木，亦多牛羊鱼虾。山水多情，人亦有意，满桌子珍肴佳品不多说，仅一只小河虾，足以慰口腹。小河虾短短四五公分长，胖胖的虾头，有须，虾身略短。洗净的小虾油锅里爆炸片刻，即可捞出摆盘。油炸过的小河虾呈橙红色，外焦内软，虾肉筋道有嚼劲，酥嫩鲜香，回甘。海南人形容“鲜”，大概不能尽其意，往往用“甜”来助力。“这菜品很鲜，你尝尝，后味是甜的……”常听到这样的推荐语。“鲜”的尽头归于“甜”，这该是鲜的最高层级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