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歌middot赤羽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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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/

作于年3月，三日写成。

一气之作，一字不改，权当记录。上部分约八千字，需时阅读。还望理解。一//欲渡仙红尘林酩酊大醉，青红雀明镜泉悲欢了然。却说渤海之外，有一神山，名曰蓬莱。乃仙家之地。凡人皆仰望而不可得也。偶有误入其中者，自归来往后，逢人倾告。使蓬莱之名一时间传扬开去。有志者蜂蛹而至，亦盖不得其踪。久而之，此蓬莱仙山，宛若秦之桃源，海之瀛洲。传言皆论为神话尔尔。蓬莱之地何如？且看侥幸归来者如何话之。但见一老人坐于石上吟哦。其吟哦之句，非他言耳，乃是蓬莱山中仙人，告之也：花开四时有不谢，叶驻八节允长青。无风无雪皆晴日，无往无去有朝夕。此乃蓬莱山中之气节尔。既无风浪，也无岁往。是遗世外仙岛，具人间清扬。话说这长青之树，也结万岁之果，凡人若得一二，甘饮食尽，便可获万岁之年，与仙人齐寿。而那四时之花，乃荣华之变。可化作些珍奇怪宝，玉帛华服。是乃二物，曰长寿，曰华贵。为人间所罕，于蓬莱之山上，则为随处之物，自然无利欲往来。想居于岛上之流，皆数仙人神通之遇。今日所述之事，便关乎一蓬莱真人，名“欲渡子”。其衣白胜雪，飘飘乎庭若君子然。欲渡子手持青竹笼，中困二雀，一青一红。为其养饲。一雀羽若日华，视者盖不能移目。其羽色世间无匹，若阳春之光。另一雀啼若清风，闻者盖洗耳为听，其啼声天籁，若伯牙之琴复于世。于目于耳，是此二雀，能使营营于红尘者，耳目通然，想及登极之世，处之臻化之境。非君子者知君子，使无道者循有道。由是者，欲渡子惜之非常。是日欲渡子正赶往蟠桃盛会，此蟠桃盛会，与“镜花缘”中百花仙子所赴之会同也。虽区隔百年之久，其盛况无相大异。有关蟠桃盛会之盛此盖不表，看官若想知其详细，可察李氏之文表述。今日，余只举欲渡子于红尘林下饮醉一事，使青竹笼中之二雀乘机遇而得脱囚网，飞渡人间。撩起下界汹涛说起。沧浪无穷，清风不息，宋人周紫芝有歌言曰：蓬莱三岛，上有青青千岁草。玉佩烟鬟。来作人间一笑欢。麻姑行酒。萼绿华歌清韵袅。玉秀兰芳。醉舞东风彩袖长。欲渡子乘叶舟往去盛会之际，须过渡苍苍江水耳，而江津一岸，乃红尘林之地。那红尘林是与人间最近处，中有一明镜古泉，其水直入凡尘。凡人须臾一生，在此林中只若一叶之落。是以有言为证曰：天上一日，地上千年。舟移水飘，樽盈欲亏，欲渡子饮罢蟠桃酒后，醉意已然，便趁移舟中稍稍睡去。因说梦幻之事，而耽奔忙浮生。即便仙人真子，亦同人性之根。青竹笼中二雀见主人睡去，起心想此为骤得之遇。世间之灵，何尝有好困缚之理。那红羽雀便趁着欲渡子熟睡之际，啄破竹牢，与青羽雀双双飞出。起初二者因久未入林，尚有顾虑，于竹笼之上，回旋不定。待羽翅皆展，极目苍穹，二者便纷纷向那红尘林飞去，企立古泉之上。只听那古泉底下潺潺之声非水声尔，乃下界凡人之语。时而欢告，时而泣诉，时而琴弦奏，时而钟鼓鸣，袅袅之音，不绝于耳。青羽雀闻之，叹道：“莫想那凡间之乐竟有如此之声。”而赤羽雀寻那明镜古泉之尽，亦隐隐窥见红尘之貌，只见山岳林林，湖泊苍苍。渔船之火，庭楼之灯，若玉莲置于江镜之上。赤羽雀见之惊道：“想那凡间竟是如般之境，比之蓬莱更为梦幻，莫不你我下去，视探一番。”青羽雀见赤羽雀有相通之志，心向一齐，便也呼应道。二羽循着那明镜古泉水之希声去向凡间奔波。欲知青赤羽雀人世间有何知获，且待下回分解。

二//

赤羽雀人间路初闻泣诉，

渔夫子晚枫江喜获奇珍。

却说那欲渡子在红尘林中昏睡须臾之久，人间已條忽数载耳。但见薄暮自江枫处疏疏起落，梦中之人起初未察觉有何不妥之处。待听得路过之蟠桃仙人满目疑神，经其提点，欲渡子才知困于笼中之鸟雀早已脱囚而去。对空空之笼，起焚急之心。纵是起身下寻，也挽不回人间变化之年岁。蟠桃会上，神仙罗列，亦施法无门。却说青赤羽雀，下落凡间后，便分道而行。赤羽雀朝那江枫渔火处去，但见十月深秋，薄霜履地。而那寻常灯火尽处，则是楼船揽兴而归。王公子弟，名妓闲僧，若石破川流，自楼船往岸上步来。见那名妓步履之中仍歌盼道：“水流山高明月小，池塘闲柳玉华生。感昔寂寥横江渡，欲倾秋花照来人。”想这草木相应，微风相合之际，竟是人间浮华之年。正值赤羽雀目中流转，谓世间道：“目落浮华如莹洗，长歌欢饮无终辰。不念蓬莱三日好，但寄人世一浮生。”不知往后竟有一渔夫子自那渔火深处，缓缓而来。其乘一木舟，与之楼船无可相比。似若非江流平静之貌，则鼓浪之际，亦有覆舟于海上之危。赤羽雀本以为人间之貌皆如楼船气象，来往之人，应属锦衣之流，使目不接瑕。却见有渔夫子一人，只以蓑笠弊体，撑木船而至，那渔夫子口中吟哦，歌之道哉：“忍听杜鹃泣声重，应怜江枫寄情浓。不知京门谁来客，且闻蓬屋宿霜风。楼上清秋何时有，坐中金缕几人同。”何哉何哉，于这暮天云淡之际，竟有此般凄凉之声。见渔夫子系舟揽于明月下界之处，闻之隔壁欢愉旧曲，亦有感伤动怀之神。这厢渔夫子李生，正系揽欲归之，但见一赤色彼女，步若夏莲，如梦似幻，显之跟前。李生顿觉眼若灯火列星，不敢开目，惊叹道:“来者若不是仙人娘娘，下界何为？”见彼女无声，稍息才听其答复，声若流水之静，气似游丝之悬，彼言曰：“非也非也，我只一山中村妇，巧遇相公歌诉，想是世道维艰，生口困难，才想助遇之缘，赠相公朽布一匹，虽工不尽细，亦足宽裕月余。”闻所答覆，李生见其若冰清之玉手，捧一匹绝色无双之布。布若以月影流泄织付而成。李生脸色大惊，曰道：“此布之色泽举世亦无双可匹，此琼华縞裳，巧夺青云之工。吾碌碌数十载，亦未尝见如此般目。”“不过是些常衣旧裳，能抵三餐之用。相公且拿去，应不时只需。余心意得偿，便幸甚至也。”“余数十载朝钟暮鼓，营营役役，未尝有如此奇华之遇。感概天眷不薄，使神仙赠物，解短生之焚。这厮先谢过娘娘。此恩涕零，无以回报。”只看李生言毕之际，彼女已无踪迹。但见江城吹雨，香雾湿岸，未待凝眸处舍弃回顾，李生已携此无双之布，向那王孙之流步去。而那布则换他数不尽之浮华珍奇，足以富贵余生。只是有一高台之人抚布匹惊奇，而心生狡计。使李生情无自容，临门畏惧。欲知那高堂坐者何人，且又看下回分解。三//赵丞相危楼上下马官威，李渔人哀怨处又逢仙姑。话说那盛筵座上正好是当朝丞相赵某人，他楼船置于横塘曲岸，景目恰是月里云乡。时至深秋，草木虽黄，然而灯笼满目，似仲春之花，环绕两侧。杯盏之间，尽是女子争暖炉案，潜身盈酒，意态若苦秋之梅，低唱似春夜之鹃。往复莲步，韵态犹殊。是以宏观景象李生见了，无不惊止。“想那残桥断岸竟有若般野姓村姑携此无双布匹赠汝一人之手。何斯何德？莫不是干了些不着光之勾当，想那去不得之前程？”但想赵丞相收了布匹，本馈以李生三千白银，足其指挥余生。却不道丞相之性贪而质劣，不想那碎银相手无名之辈，才又遣人将其捉回。一番愚弄之下，见渔人李生不敌官威，将其如何巧遇村姑一事托陈而出。丞相听完，目光迂转，惊拍道：“那野姓村姑定是些妖魅狐崽，若放任其四下游离，定会酿成大灾，我且遣汝寻其踪去，三日之时，若不能携人晋见，且知果报如何。”言毕之后，李生意已朦胧，满步阑珊，退出楼船帘账中去。见那秋月正值中天，而晰晰北风初透清凉，一人一舟，渡过晚秋江上，怅触非常。“余当往何处寻那仙姑踪迹？”是以无奈之情，早有明人雪溪映题诗言之：护虫吟月苦，衬马滑蹄行。萤火烧难死，霜花落也生。谁伤当路践，自怨不春萌。独有秋江上，离离关客情。正当李生哀怨无解，忽见不远岸上溪林，有一倩影款步度去。只见那霜花如梦，赤若夕红。舟停岸侧，惊雁飞渡，但见丛林深处，有一女子之影，若二八年华之岁，容貌不可目清，然凭其身着玄衣霓裳，便知是那仙姑无异。李生暗喜，又恐那女子见其遁去，便依依尾随，不着步声。只道两人隔数尺之步，那女子也未察觉分毫，像游人所似，折花见好。一直到林溪深处，有一花木园林，开满白桂，黄菊，紫樱等五色花卉，馨香闻鼻。那女子入园后若鱼入江流，竟退其外衣，露出赤红飞羽，转息之间，由一殊丽佳人，遁化掌大之雀，徘徊新月秋空。赤羽生奇，华贵非常。李生见状，口不能言。只见赤羽雀之巢正危筑一花树之上，其也若仙人云天，一宿安眠。李生见此景状，魂魄竟飘渺无定，想曰：“果真那村姑非此山中之人，而是殊丽之仙，于此茫茫尘世，何寻如斯治艳。”但当思及丞相所难，李生当下无以可为，只以狡言规劝己身。“吾上有母亲未孝，下有垂髫待哺。何所言哉？仙人虽赠予涌泉之恩，吾却滴水未报，反道心生妄念，欲置其于危地。由此不义，千刀不辞。然不义亦非吾之所愿，乃世道维难。若不循丞相之言，生无可谈，死有门路，亦何哀哉。”往复思量，李生怏怏有定。只见船移灯希处，是那枫桥夜来人。李生一边渡船，一边歌曰：绿溪红桥岸，人怜花泪垂。丞相不知苦，百姓无聊生。梦幻永不渡，是那锦官城。欲知李生后续如何抉择，还请看官留待下回分解。四//仙羽雀入凡间留连藕花深处，渔夫子囚恩人换得富贵余生。有后人作词牌《于中好》托言道：曾羡人间百日好，不知花谢残红。枫桥啼断几声重。向云月里，回梦九天宫。赤羽如今飞不渡，世人争作囚笼。胡琴一曲入闺中。痴情要诉，对故友西风。说回那渔夫子李生，寻见仙姑真人栖身之处，便取回泊舟，直往烟花深巷驶去。赵丞相正与一将军酩酊喝醉，周游船上，闻之李生寻到仙姑，化作羽雀之事。扶案大喜，言曰：“我道是真有仙人下界，打点浮屠。原是一雀妖作怪，为人生奇。”语罢，便遣三俩随从，共那李生朝彼岸花林驶去。逝去烟波，江渚之上，淑景眼前，心魂交际。将军趁渔人未归，竟与丞相聊起雀妖之事。只知赵丞相与此将军乃故知旧友，便将心中所算倾吐而出。尚因其计量之内，也有将军一份，便相递以此夸呈。“说起那九天玄鸟，乃书中数录。吾只知其赤羽能幻作世间珍奇，是此渔夫子予吾布匹，亮艳非常，吾察有诈，竟不知真有此玄鸟于世。”见赵丞相数历而来，将军才恍然大悟，忙和应道，“原是兄长以雀妖为目，捕仙为实。不知拿获之玄雀，又欲作何打算？”“吾欲托师弟将此笼中之雀晋献天子。汝知年中乱事，波及朝廷。天子几欲废余自立他人为相，位之不保，须有所托。而将军与天子私交甚密，亦是京城通透之闻，受将军谏言之助，合其仙家进贡之实，想吾丞相之位，亦能有宽余之年。”“原是此般谋算，你我同门师出，恩情无别。我定从你之计，遂而成之。”想那将军也非恶人，只当是助同门渡此来劫，又不知其无意之为触犯九天之条。赵丞相见将军言出凿凿，心石落定。只须消时等候李生将雀笼抬上，则事成半矣。却说那赤羽雀正寻到一花林枝，稍作息身。准备入人间梦幻之际，藕花牵连之想，便被一织网捕去了仙身。但闻羽雀啼声泣泣，缚入牢笼。留待眼明目清，察视眼前指挥之人，竟是当时所赠予布匹之李生。不经诚恐。李生亦不敢直视羽雀，只得闪烁游离。“我待你不薄，啄羽化成帛布予汝，何以作此妄为。”但听羽雀声声催泪，而李生只喏喏而言：“人间无解，我亦俗人。”是此般言，伴赤羽雀一路前程。其踟蹰方寸之笼，极目无垠之天，想那凡尘堕落，原是浩劫一场。时夜已半，回程之伍达至丞相幕帘。丞相将军皆信步自帘帐出，见那铁笼之内，困一赤红鸟雀，羽泽鲜艳，若晚天云暮，斯则羽红，若秋光于一具，长水于一色。视者莫无称奇欢叹。“我察世间极珍之物，亦不敌此仙家雀之一羽。如斯圣物，供奉殿内，定使天子悦目。”丞相言道，如是者，命其队伍是夜征途。直至皇宫晋见。而那笼中赤羽雀，自李生倾露而出，便不发一言，哑若寻常动物。清光之夜，戎装在途。赤羽雀含恨无解，在笼中来回踯躅。而远在王宫之内，殿堂之上，天子正闲步上苑花景，一眼望去，虽繁花秀丽，色夺眼目，总觉美中不足。可想日日繁复之色，目不暇接，自然困顿。待一女童急步而至，禀告圣上将军有珍奇献供，圣上眉色露喜，回圣阁中翘首以待。至于渔夫子李生，助丞相寻获仙雀，自得比那布匹更珍奇之赏。余生不愁荣华。起初李生尚有些许不安之虑。以其伤及天道，恐遭上天之谴。是而终日不得眠也。但随那荣锦加身，时过境移，此良心不诚一事，竟也有遗忘开然之日。凭着秋花影，寻到泗水泊。水流有不息，秋花谢有时。人世若水流，结善若秋花。看官若想知赤羽雀见天子后如何去向，且留待下回分解。五//献天子仙家雀欲得珍奇梦幻，遇将军迷惑言只道羽化成灰。王城里漏灯满庭，煌煌之光。华堂间歌舞无息，跃跃之声。但见天子坐于华堂之上，两侧婢女玉手持蒲团扇，生锦绣风。而沉香自那炉中生火，虽火势渐旺，比之满园秋色，更生浮华零落。赤羽雀随着队伍自烟草迷离处上来，到翠殿朱楼前停息。受两位宫娥之手朝殿堂移去。天子本是无从尽兴，一见笼中羽雀，竟圣颜欢开，不禁度步上前，仔细究探，那羽雀经一番波折，早已倦容满露，倚在笼门尽处，郁郁不得欢颜。似朱颜不住，依傍松枝。随西风去散。天子见羽雀虽颓，但绝色真面，不假容颜。赤羽若星火，恍惚下凡尘。转问道恭手之客，将军一行，“此必乃仙家之雀，汝自从何收获？”将军将渔人李生所遭经过，一一陈上。天子听见，赞叹非常。“莫想李生贫苦之辈，竟也有如斯仙遇之流。亦是他之所幸。”“想那羽雀之羽，能幻化天下宝物，吾王莫愁四下寻觅，一无所得。只消以羽吹弹，即变化千万。”将军将从丞相听得之言，也一并告知圣上。但见圣上闻之即传旨使一小太监钳下赤羽雀之羽，太监惶惶不安，却也只得小心翼翼，将羽折下。赤羽雀被束缚笼中，飞遁无处，任由蛮人折其羽绒，痛连心骨，暗自悲嗟。秋风秋叶知何处，何时何地几人闻。如今才道从来错，不知天上无哀声。那羽雀被折一羽，落魄笼中。赤红之羽，呈上之时，若水滴入烫炉，滋声湮灭。折落之羽在瞬息之间，竟任自化作劫灰，随那西风消散。“此作何为？”天子问向将军，双目交视，怒气由生。将军见后，心机急转，忙答应道，“想那仙家之雀，只渡凡人之苦，不好锦官之城。是羽自其所出，必也从其好恶变化。天子且莫怒到，只道是羽雀无解人间之道，乃皇道圣哉，才有此作为。只待开解一番，必使其归属朝廷，见其殊丽。”想那天子心高气傲，从未受此般戏弄，但碍于羽雀乃仙家之流，不好发怒。只将怒气降在将军随从之上。使其因戏弄朝廷，而各受二十大板。随即步出宫门，往王寝向去，最后旨意是将那笼中羽雀供奉园林，使两个从仆看守。夕阳谁唤下楼梯，一握香荑。回头忍笑阶前立，总无语，也依依。笺书直恁无凭据，休说相思。劝伊好向红窗醉，须莫及，落花时。这日赤羽雀睡到夕阳停驻楼阁之时，看着满园撩目之花，忆及筹措之苦际。那林花深处，竟有一行昏影蠢蠢欲动，向要往这边来。看官欲知来者何人是也，且待下回分晓。六//将军生狡计得天下奇珍，囚徒受行命欺园林仙人。话说赤羽雀自束缚笼中，周旋无处，便只日夕消沉，昏昏睡去。既不食，也不饮。看守从仆向赤羽雀叹道：“这园林里四时花开，春有杜鹃，桃花，芍药，玉兰，夏有莲花，紫樱，秋有月桂，黄菊，即使若雪落荒野，这王城芳园里亦有腊梅，玉兰之踪。由于是天子花园，从仆们悉心照料，见这沧海之际，何处可寻如斯仙境之遇。汝既是蓬莱仙雀，则下凡界也只为目睹风花雪月，是此园亭，有此良景，何不足惜？”但见赤羽雀昏昏答道：“凡间之人，又何尝见遇仙家之境，自以为金雕玉缕，便是珍奇之首，殊不知只是小楼登顶，欲与天公试比高。何以不自力而为。诸如此般，同那圣贤之言，难与俗人相告。”从仆听了，只当了无新趣，不复多言。是晚夕风吹起，怅触由生。赤羽雀依依睁眼，但见目中所及，有一列黑影正渐渐靠拢。“来者何等人也？”正当赤羽雀思忖之际，笼前已临了七，八个老病之人。皆着破缕之布，若乞丐之态。丝毫不似宫中之客。有词人写道：老穷无赖事成丛。短发自蓬松。坐想帝城当日，万花绣出天宫。几时临赋，深浮绿蚁，缓唱黄钟。莫获追陪胜赏，虚烦恼乱衰翁。此般状况，令赤羽雀大惊于色。“吾等乃当朝罪犯，本该于狱牢了度余生。所犯之事，无非借浮世之乱，行偷盗之耻。三番四次。屡教不改。既无一技之长，亦无开罪之身。是以被压到牢里遭罪，幸得皇恩浩荡，下放吾民，使吾等自虎牢解放。实则荣恩幸至。而狱卒在吾等离去之时，告之此王园林有仙雀驻守，吾不知余生何向，便寻那狱官指引，朝这仙林到来。果真于此空中楼阁，见此殊丽之雀，生可谓无憾，死可谓瞑目也。”那作首之人为身后七八囚身说到。赤羽雀见此状况，长叹三番。对此眼前褴褛之苦，想及自己囹圄之身，竟垂下泪来。又听其中苦不堪言，叹道：“吾等入此园林若秦人寻遇桃源，虽黄粱一梦，亦甘之如饴。然则等万事付之醒梦后，眉头须为闲愁皱。此愁剪不断，若东向水流。又如何是哉。”众人之悲叹，动仙雀之感怀。由是其应道：“诸君无须多虑，我以这穷身之羽，可幻作世间之奇，汝等取之上献，定有一官二职。吾虽仙庭雀鸟，亦感人间苦况，为之动怀。但只愿汝等潜心向善，莫作恶为，使吾心冷落，如何可好？”众人听见赤羽雀此番言论，皆面面相觑，其中答复：“若今得神仙帮助，使余等苦生能渡劫苦，他朝定倾所有恩赐，惠泽所遇之民，续仙家之道，使世间无沦落，道逢无伤心。”那赤羽雀听见，心足有余。于是自啄身羽，抛去笼外。那接连之羽，作称奇变化，只见一入霜风，即化作月扇云裳，风笛泉柱。各类梦幻，闻所未闻，见所未见。有七盏星灯，六匹雪绢，五造香台。而那赤羽雀自身，则应身羽尽啄，疏疏落落，在西风之下，更显凄凉。只见疾苦众者未及俯身而拾，园林两侧，步出了埋伏之兵，其中竟是将军神闲气定，指挥来去。赤羽雀自知中将一计，声歇哀道：“我只闻人间处疾苦遍地，却不知疾苦处更有险恶。”“是所谓人间也。”将军答道。“人间与地狱无两异，世人与鬼面只有同。”赤羽雀言罢，不愿多声，看将军侍由地拾那百般之羽，心生哀怨，由是之际，赤羽雀对此人间已无多寄望，只将其啄剩余羽翼，使其秃露无遗，怪样笼中。见那剩余羽翼出笼，随秋风上界，若梦若幻，若起若落，而那人间烟尘，渐远渐离，忘却了本来之貌。如是此般，有人吟曰：赤羽自仙庭，因念落尘间。数载不知返，陷得囹圄身。心中沉苦闷，重照颓倦颜。满卷疮痍书，征信入云天。欲知赤羽雀孤身囹圄，想如何打算，且留待下回分解。七//小太监闻妙事禀告天子，赤羽雀待金笼羽化登仙。心郁郁之忧思兮，独永叹乎增伤。思蹇产之不释兮，曼遭夜之方长。悲秋风之动容兮，何回极之浮浮。数惟荪之多怒兮，伤余心之忧忧。上为楚臣因怀王而作之九章。至今日重读赤羽雀之苦，亦可堪用哉。话说自赤羽雀啄尽幻羽，化作些星灯雪绢，玉碗云裳后。斯珍列宝便被将军上进天子。天子获数家珍，喜悦非凡，便论功行赏，拨了一城地封地受管于将军靡下。于君于臣，尽喜尽欢。王宫里一时光彩照庭，举目琳琅。只是天子贵为一国之君，进贡些玉座金盘，文珍字秀，殊已惯看。虽仙宫之宝稀罕，亦是些不动死物。待得时更月异，便不复称奇。天子于醉梦里，仍忽忽若得，想要至圣之宝，至奇之物。这日园林尽处，冷气滋人。只见些含冰梅蕊，正倚雪绽开，破萼新霜，凝华积素，于这孟冬雪季，傲然亭台。那值守太监被啼声唤起。待梦眼惺忪，见那赤羽雀正鼓舌张话：“我有一事欲告天子，须遣汝呈去之。”“何事相告，予我天子。天子近日对些仙家之雀，已无当日之好。若非紧要之事，恐呈不去殿堂上。”那太监言辞玩弄，只道在王宫被些宫娥上级欺压甚久，有这仙雀找话，便借此抒胸中闷苦。“想也是圣上对些古玩旧设，已见厌烦。余正有微言欲禀。当日啄尽羽华，以作瑞瑙金兽，此般举动，关联命脉，自伤折损。余可谓时不多矣。而在湮灭以前，若能请天子以琉璃作窗，金银作栋，珍珠为檐，是以世间贵重之物，造此琼笼。使吾抖擞羽翼，入瓮其中，再起火一炬，使目之烔烔。待稍时分，吾则能幻成凤凰之羽，得永世之身。于此琉璃金银之笼，守吾国永世之宁。若汝禀告此事，他朝有成，定能获一官半爵，由此富贵荣华，好不快哉。”小太监闻此，心中浮想联翩，尽是升官晋爵之景象，问道：“此话当真？”“自然真也。汝想当日七八乞丐，向吾索要羽翼，余尽抖擞赠之。是以他等尽锦带加身，衣食无缺。又想余初初入人间之时，见那李渔夫褴褛之况，舍余之一羽，幻作殊丽之布，使其得遇梦幻生涯。是此般言，不复有假。”小太监确认到，自接受旨意朝那王宫步去。而此时天子正与群臣饮得高兴，疏帘外瑞雪不停，梅花正丽，好个艳冬气节。听小太监一一陈述后，天子与群臣纷纷议论。“若那仙雀所言成真，那书中凤凰便登临于世。持此金玉之笼，载那羽化之仙。于苍苍民生之前，孰敢生不敬王朝之心。”“想那仙家小雀，所须不过金银玉帛，虽耗资巨大，然若真成神奇，定奉万国之君。凤凰于飞，比之凡金万两，须何明辨。”群臣口舌交接，皆咏相叹。因那仙雀之妙法，为众所见。故无生疑。随后天子下令，遣那宫城里之精工巧匠，于十日所限造就金玉之笼，供那赤羽雀返化仙身。金华玉缕，珍珠琥珀，皆运到王宫园林。看官若欲知金玉之笼成后，凤凰可否临现，且留待下回分解。八//巧工匠运万金十日成阁，乾坤殿聚门臣一朝作灰。且看那巧匠功臣，将珍珠琉璃拆线，作月窗云户之成。又用那金银，堆造些画栋，也有丹青，勾画些涂笔，山河便耀然壁上。但见冰轮新好，绮梦初成。在这晚冬回旋之际，见着玉缕金阁造就。论其精工细巧，若出自九天织女之手。既有连檐重阁，亦有门户相通。想那赤羽雀飞入，即像入另一天地桃林。此绝世之作，费劳百位工匠操手，耗尽库存万两黄金之资。第日雪停风歇，天子恐那赤羽雀有诈，便遣来士兵层层守住乾坤殿上，赤羽雀被宫人抬入殿上，面无惊恐。“吾从随从之处，闻汝有事相告，是为欲破凡身，化回火凤，不知此言虚实。”天子朝那仙雀问候。赤羽雀答曰：“然也。待稍息过后，金笼初成，余便能退去凡身，化回仙人。此言无虚，且坐实也。”天子道：“朕亦谢汝有心守国之安宁。先前若有不及之为，且莫怪哉。”赤羽雀抖擞羽翅，言道哉：”莫有责怪。只道是人间返照，尽是劫数。谙尽愁苦，亦无舟可渡。”圣上首肯，道曰：“言及若是。”只见那赤羽雀自牢笼步出，还未扑哧纷飞，便被两旁宫人牵住。使其直向琼笼中去。待琼笼完毕，两边火把，亮若晨星。天子暗道：“想那赤羽雀定不会危己身之命成虚渺之言。想必这凤凰于飞，当会成真。朕且翘首以待，看其要作怎般变化。”由是者，火光当立，赤红如巨。霎眼华堂，若佛堂之貌。尽是燃烛。即是寒冬，亦如炎夏之状。华堂里，工人丞相，尽挥汗凝珠。天子坐于席中，虽两旁蒲扇无歇时，仍感火光熊熊。“当循此灯火楼台，点就成仙之理。”赤羽雀言道。其正立于一玉作轻枝之上，待那火光波及。听此令下，朝廷官臣，皆举其烈火，将赤羽仙雀，随着玉雕琼楼，付之一炬。只当火云渐上，煨烬烧天。在那赤羽雀仙逝之际，仍呢喃绝世之啼，其歌所言：“谁悟云楼危火冷，波及王宫百日情。烟影梦残盼依稀，镜花水月无处寻。重看三万六千朝，皆有倾覆似如今。归来塞外白骨寒，不闻吟诉宫门欢。苦海欲渡无舟棹，地狱众多空门难。还舍微命成浮烬，劝君重看汉时关。”赤羽雀在火树撩燃之时，竟寻不见灰劫之身。是此时天子才顿悟，那赤羽雀竟是想借那火树参天之际，同那付诸珍宝共归一炬。不由得怒从心生。由于火炬壮大，势不可控，正以其颠倒之状反吞噬旁侧人身。火势接连，若梨枣枝繁。顿时乾坤殿上，哀嚎不处，官臣者争相萦绊，朝那乾坤殿外奔去。天子在左右维护之下，所幸脱离，直到平安之地，再望殿中尸骨，不得细数，怒极之至。颓墙断瓦，顷刻陨落，无复当时。后人有诗云：“三千三日乾坤殿，一朝一夕火炬焚。如今荣华皆不顾，玉堂本是烟渚身。莫说富贵不浮云，宫娥身首何处寻。”赤羽雀本是欲渡子笼中之鸟，虽左右笼中，却乃在仙家之地，与下尘有别。其为所欲为，即能于蟠桃林里择枝而栖，亦能在不古泉上汲饮水清。而那青竹笼，亦非画地之牢也，只是为便欲渡子携此二鸟赴会，视展众仙之前所制。如今青赤羽雀飞入凡界，一受囹圄所困，不得脱逃，以致丧身火海。不知欲渡子自梦中醒来，闻此哀询，当复何言。

至于那随赤羽雀下凡之青羽雀，不择人间灯火朦胧处，偏好塞外胡秋声。与赤羽雀在临凡间之时，分途而行。又是另番故事。看官若想知其详细，须留待到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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